智汀國際
——對于許多運用現代建筑抽象語匯的建筑師而言,無論是稱為包豪斯或國際式樣,這種語匯已變得重復,過于單純,而且過渡狹隘,因此我樂見現代運動的革命階段能夠過去。
今天,我們能回溯過往,再度將整體建筑史視為我們的背景,當然也包括現代運動,例如高技派等等。建筑師向來會回望過往,才能再前進,而且也應該和畫家、音樂家、雕塑家一樣,能夠在我們的藝術中融入“再現”與“抽象”元素。
因此,在擺脫了烏托邦的理想但責任卻增加(尤其在公民領域)之際,我們期望有更自由的未來,做出的作品或許能帶給人更豐富的記憶,并跟得上持續不斷的發展……
除了“再現”與“抽象”之外,我希望這個龐大的復合體,能支持紀念性與資訊,以及傳統和高科技。
代表建筑
波特里街1號,英國倫敦,1996
哈佛大學薩克勒博物館,美國麻州劍橋市,1985
新國家美術館,德國斯圖加特,1983
圣安德魯大學學生宿舍,蘇格蘭圣安德魯,1968
劍橋大學歷史系館,英國劍橋,1967
萊斯特大學工程系館,英國萊斯特 ,1963
1
新國家美術館
NEUE STAATSGALERIE
德國斯圖加特,1983
所有公共建筑至少該做到兩件事:要滿足業主,同時為城市帶來禮贈
可以說我們所有的案件幾乎都具有風土色彩……你的確可以說,在斯圖加特的文脈之下,如果考量國家美術館與其他德國古老博物館的關系,以及其所使用的材料等等,那么這間美術館具有風土色彩。
你也可以說,它與德國隨處可見的新古典主義建筑有一種地方關系。
當我接到博物館的設計工作時,關注的并不是那里會有許多繪畫,而是要如何創造出觀賞這些繪畫的空間或氛圍。
如果你把現代雕塑放在混凝土露臺,在一片玻璃窗前,那么就會構成非常抽象的整體效果。
我不想這樣。我想把藝術品放在更熟悉的場景,因此我們到處種植常春藤等植物。
2
萊斯特大學工程系館
DEPARTMENT OF ENGINEERING,
UNIVERSITY OF LEICESTER
英國萊斯特 ,1963
在興建具有強烈科學色彩的建筑物時,建筑師是處于很為難的立場,因為他們沒有任何專業知識來質疑業主的建筑需求;以這棟特別的建筑來說,你得要有四種學科的學位才有辦法仔細分析。在這種情況下,就必須提出通用的解決方案,如此才能容易變化、具有彈性。我們因此提出了工作場棚屋的概念;這些設施唯一明確的單元,是那些我們依據經驗,合理判斷不會改變的地方,如演講廳、樓梯間等。高樓與建筑物下寬上窄,是依據建筑形式的動線安排而來。這棟建筑物里約有三百名學生,類似冰山的造型,能將大批學生的移動限制在較低的一樓到三樓,這里有大批學生每小時隨著課程而移動。
這里并未嘗試讓任何一個空間與其他空間有視覺聯系,因為里頭的活動不盡相同。
該校校刊曾有一期討論這座建筑物,由教職員、學生與訪客撰寫文章。雖然在品味方面受到一些批評(色彩、造型),但所有撰文者最后都說在建筑里面非常激勵人心,他們覺得在此工作或學習非常活潑。這是對建筑師最大的恭維了,因為無論打造的是一間房間、一棟建筑或一座城鎮,建筑師都責無旁貸,必須借由他所創造的環境品質,提升人類的性靈。
建筑師該如何處理特殊對象的需求?斯特林認為,在架構概念時,需要與建筑物產生聯系。本案中的聯系,是要滿足各種普遍性的需求,及學生活潑的互動。
對我來說,建筑的“藝術”自始即為優先考量
平凡的機能主義者
在調整甚至否定新建筑(New Architecture,注:斯特林指現代主義運動)所建立的原則時,必須以不同的工作方式與規則取而代之,而且要在低成本與方便的現實情況下可行。
我們或許喜歡在同一棟建筑中,一面使用高科技帷幕墻,一面搭配熟悉的住家式窗戶,這么一來,立面就能有不同尺度,在不同地方帶來不同的聯想。
我自認為是平凡的機能主義者。我的意思是要運用符合邏輯的方式,提出建筑的解決方案,這個方案必須與我們生活的時代有關,并能解決固有的問題,例如基地、機能、材料、成本。然而光是機能主義還不夠。建筑物必須有表現性,要能夠研究建筑物,辨識出人們在其中從事不同活動的各個構成部分。
斯特林的風格何在?
建筑應該和音樂一樣,有完整的表演曲目。雖然就福斯特的作品來說,用單一的音符做出非常細膩的建筑是可能的,然而我卻認為,如此的音樂性不足。
在粗淺的新聞報道上,通常我做的每一棟建筑物和先前不同,就會使他們驚訝:斯特林的風格何在?連貫性何在?他下一步會做什么?這一部分是現代運動的謬誤。就密斯·凡德羅與那些包豪斯建筑師來說,你知道自己會看到什么樣的建筑。但其實也有不少現代主義大師,作品會不斷變化、不斷前進,例如柯布西耶、賴特等等。
如果你只仰賴現代運動的語匯,那就會餓死。
現代運動——稍嫌空洞
只有在20世紀,建筑師才會像格羅皮烏斯一樣,一股腦地與過去一刀兩斷,無論是好是壞。其實在18世紀,甚至在每一個世紀,你都可以發現建筑參照羅馬、埃及、或古典、哥特等等。但是包豪斯一出現,建筑師就把過去全拋棄了。我認為,現在我們必須稍微把過去找回來。
我認為高技派建筑,是把所有的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。相當有局限,和現代運動一樣稍嫌空洞。
歷史先例的多重層次
無論何時何地,比起那些自稱為現代建筑的作品,我反而對過去的建筑比較感興趣。說得具體些,我喜歡新古典建筑可以清楚看見的幾何性與抽象性。再更精確一點,我喜歡新古典主義晚期,亦即開始轉變為維多利亞式到19世紀末的建筑。這段時期有索恩(Soane)、魏恩布雷納(Weinbrenner)、辛克爾(Schinkel)、吉里(Gilly),接下來是早期維多利亞式建筑師,如吉布斯(Gibbs)或湯普森(Thompson),稱為希臘式(the greek)。
今天任何人無論畫的是現代設計的抽象風格,或歷史先例的多重層次,都是平等的,不會覺得有罪惡感。
我對現代運動的喜好,僅止于早期的柯布西耶與結構主義派,而到了1950年代早期,我開始對所有風土建筑有興趣,從小型的農場、谷倉與鄉村住宅,到非常大型的倉庫、工業建筑、工程結構、鐵路與展覽棚屋都包括在內。
路易斯·康——“深度更新了現代設計”
我認為路易斯·康是近年最后的大師……他能透過對歷史的洞察,為建筑語匯增加壯觀的一面,不僅為1920年代的抽象與幾何樣式增色,更豐富了整體建筑界。他思想中的創新部分,深度更新了現代設計,而我認為,這些層面有時仍會出現在我們的作品中
路易斯·康 ( Louis I.Kahn ),1901-1974
3
劍橋大學歷史系館
FACULTY OF HISTORY, UNIVERSITY OF CAMBRIDGE
英國劍橋,1967
將機能/象征元素整合在一起的特殊方式,或許就是建筑的藝術。
這棟建筑物剖面亦為上窄下寬。閱覽室(可容納280名學生)是使用密度最高的地方,因此位于一樓。師生共用的空間則在二、三樓,再往上則是研究課程的空間,而最高兩層樓是教師辦公室。
空間主要組織元素是動線,上方樓層的通道設計為階梯式長廊。這些通道就像屋頂采光罩,替閱覽室引進光線。當你沿著長廊移動,也許正看著屋頂外頭的空間,而下一刻,你已經走到屋頂旁邊,看到這棟建筑物的運作機制。
我認為玻璃建筑物很適合英國的氣候。或許英國是唯一很少極熱、極冷的國家,而在一般的多云日子里,天空會出現很美的光線漫射。玻璃罩可以擋雨,又能讓光線穿透……我把玻璃想成和聚乙烯一樣,可以推進推出,包覆空間形式,這些形式都是根據用途而來的最理想形式。
空間形式要維持最佳機能,不能妥協,硬把空間變成有局限性的統一形式。在設計建筑物時,必須將各式各樣的空間形式組織起來,成為完整的組合。之后再用玻璃薄膜蓋住,在結構上并不困難。
由于劍橋歷史系館的閱覽室很重要,因此斯特林運用了他知名的觀點:“建筑物的形式應該指出(或顯示)使用者的日常使用方式。”
4
圣安德魯大學學生宿舍
HALLOF RESIDENSE, UNIVERSITY OF ST. ANDREWS
蘇格蘭圣安德魯,1968
我們設計的建筑,都有分裂性、復雜性與尺度差異,因為我認為這樣的建筑比較有趣,我想民眾應該也這么認為。
每棟宿舍樓容納兩百五十名學生(男女兼收),學生的臥室位于狹長的建筑中,都朝向壯闊的北海景觀與蘇格蘭山脈。
非重復的設施(亦即餐廳、娛樂間等)位于狹長建筑結合處的網狀組織里。建筑物中央有一條玻璃步道,從這里可以通往室內樓梯間,連接樓上樓下的學生房間。
斯特林在這所大學的安德魯·梅維爾館(Andrew Melville Hall),運用了預鑄混凝土模組。住在這里的學生都享有北海的景觀,圣安德魯高爾夫球場就在附近。
5
哈佛大學薩克勒博物館
ARTHURM.SACKLER MUSEUM, HARVARD UNIVERSITY
美國麻州劍橋市,1985
我希望來到薩克勒博物館的訪客,能感受到一連串的小驚奇或覺得意外。首先,訪客進入建筑時必須往下走,而非往上。
訪客的行進如短短的斷奏般走走停停。停與走的軸線重新定位,取代了巴洛克式過渡性的門廊(vestibule)。
一般人通常以為,壯觀的樓梯是一個連續的畫面,但我寧愿把樓梯視為事件本身。你從進入薩克勒博物館入口大廳、走上樓梯到頂樓陳列室的過程,動線會被一連串相交的軸線與停止的動作打斷。
穿插的過渡元素在巴洛克建筑群很常見,如門廊與前廳(anterroom),但在這里卻排除了,讓基本元素能意外并置。因此,這里的樓梯在整體空間里,更像一個獨特有趣的元素,比較不是連續性的元素。
我希望有些部分能展現出模糊的特性,就像有時候在索恩(注:約翰·索恩博士,1753-1837)的建筑中看到的手法,他會涉及出看似漂浮的天花板,并從神秘的來源引進光線。舉例來說,在古希臘的走廊,如果你從樓梯進來之后再回頭看,會看不到退縮的門。于是人們就這樣出現在走廊,好像從墻里冒出來;他們有時在你眼前,但是再看一眼時,又發現他們消失無蹤。
我們希望這些展覽室能更大眾化(但不是紀念性),擁有接近居家的氣氛,尤其展覽室展示的是古代、伊斯蘭與東方的物品。若要和弗格(注:哈佛大學弗格美術館Fogg Art Museum)有所關聯,陳設布局迷人且帶有個人特色,那么就要強調居家的特性。我希望展覽室能更私密,像是豪宅主人展示私人收藏品的別室,而不是公家機構的畫廊。
哈佛大學的薩克勒博物館,以石造結構打造出具有紀念性的入口。其形式是依據內部館藏而來:東方、古代與伊斯蘭藝術。
6
波特里街1號
NUMBER 1 POULTRY OFFICE DEVELOPMENT
英國倫敦,1996
這是倫敦的精華所在。
波特里街1號商辦開發案是在1988年完成設計,公認為斯特林最好的設計之一,只不過興建完成時,已成他的身后之作。在斯特林的提案之前,這塊地基地的設計是1967年由密斯·凡德羅提出,那是完全不同的建筑:鋼構與玻璃打造的大樓,并有廣場。密斯的設計在1985年被否決。
我一直到最后一刻,總覺得波特里的機會是五五開。我確實認為這塊基地非常特殊,有如蜘蛛網的交匯處,周圍盡是勒琴斯(Lutyens)、霍克斯姆爾(Hawksmoor)與丹斯(Dance)等建筑大師巨作。這是倫敦的精華所在。
我一直到最后一刻,總覺得波特里的機會是五五開。我確實認為這塊基地非常特殊,有如蜘蛛網的交匯處,周圍盡是勒琴斯(Lutyens)、霍克斯姆爾(Hawksmoor)與丹斯(Dance)等建筑大師巨作。這是倫敦的精華所在。
若思考斯特林對波特里街1號的說法,會感受到些許詩意:“這是倫敦的精華所在”,這棟建筑物的確配得上他的主張,也是他最后的建筑作品。
詹姆斯·斯特林
James Stirling
1926 - 1992
建筑不像網球,而是和板球比賽一樣,球員在打擊者周圍,而打擊者可能把球擊到任何方向。
我很直覺地工作
我們依循著非常線性的思路,避免看起來極度炫目的點子。當然,在這種線性過程中,我們會找出有限順序。所以形式、平面是在腦袋里解決,或許會隨手在紙上涂鴉,但不會想到材料。那只是一個形式而已。直到后來,整體概念出現,你才會開始察覺最適當的支撐結構、最適合的建材是什么。
出自我指尖的東西與我的思考同時結合起來。我通常在事務所做這件事情,但有時會在家里或飛機上。一開始先自己完成,之后我會和別人討論,要他們理解這個概念,并繼續在過程中處理下去,這是一個互動的過程。
運用模型
在制圖的那兩個月,我們從初圖、平面圖、詳細的軸測圖開始進行。在設計過程中,我們不太會用到模型:我們會畫草圖、軸測圖與其他類型的圖,但模型不在我們的工作方式內。我們會做模型,但通常是到了設計圖已經完成的階段,做給媒體記者、規劃機關或大學委員會看。在那些情形中,模型固然很有用,但設計其實已經完成了。
功能性繪圖技藝之美
回溯童年,我的母親是有蘇格蘭/愛爾蘭血統的小學老師,很早就發現我無心如父親所愿,和他一同出海;我父親是典型的蘇格蘭輪機長。但出乎意料的是,我發現他的“學徒訓練式”繪圖讓我大開眼界,那是用藍色與粉紅色淡水彩,畫出機械零件、渦輪機、船只引擎的美麗剖面圖,感受到功能性繪圖的技藝之美。
我從未接受過包豪斯教育
我這一代是和電影一起成長,就像現在的世代是在搖滾樂團與流行音樂中長大。不過我年輕時,電影是很吸引人的東西。如果情況許可,我一周會看電影兩、三次;我深深迷戀電影,因此電影肯定對我有影響。
我前幾次去美國時,非常能夠感覺到紐約裝飾藝術建筑(如克萊斯勒大樓),采用了高度修飾和非傳統手法。對我來說,我們沒有任何接近的東西。
若建筑師只想依照自己的美感,把建筑打造成紀念碑,那么這是沒有價值的職業。今天,我們必須提出試用、有邏輯的適當安排,來解決社會問題,大至城鎮、小至街道或個人住宅都是如此。
我希望建筑里面有戲劇性,也有精致細膩之處。我希望有些地方的建筑引人注目,有些地方的建筑很低調。
斯特林是二十世紀后半葉最有影響力的建筑師之一,1992年,66歲的他便英年早逝,對建筑界是一大損失。他在去世之前剛受封騎士;他勉強接受,因為他認為“對事務所有好處”。
轉自建筑VS藝術VS音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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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再現”與“抽象”融合在一起 |